羅瓦涅米 Rovaniemi - 隨手拍

以最廣的角度來理解語言史
在任何時代的每一個生命,都利用某種語言來與其他動物界成員溝通,因此,語言是一種統稱。語言這個概念也得經過上億年的演化,最後才成為一種現代人所認同和理解的形式。地球上最早的有機體演化出原始的訊息交換機制,來和相同物種、性
別或有相同意圖的有機體溝通。這樣的訊息承載是透過當時自然界最精巧的媒介:化學物質的溝通。幾百萬年來,有機體不斷演化,彼此間溝通的需求未曾間斷,從而衍生了更複雜的溝通方式。也就是在這樣的演化過程中,出現了最廣義的「語言」。在自然界,各種語言之間有所不同,愈是深入探究愈容易發現,其實各個物種所擁有的溝通能力,遠比「語言」這樣一個抽象的概念來得豐富、有變化。語言最簡單的定義是訊息交換的媒介,以這個定義來說,語言不僅包含了臉部表情、身體動作或姿勢、吹口哨、手勢、文字書寫、數學符號、電腦程式等等,也涵蓋了螞蟻的化學語言、蜜蜂的舞蹈語言。這樣的定義,也延伸到很多以超過人類聽頻的生物聲學來交換訊息的溝通模式上。比如說鳥類、馬、青蛙、狗、藍鯨、大象、蝙蝠、海豚、猩猩等,因此最廣義的語言是所有生命體之間的橋樑。人類不是唯一擁有語言的物種,只是發展出較複雜的溝通方式的動物,而這種溝通方式為我們帶來了前所未見的益處。在自然界中,想要存活並增長,真正重要的是溝通的行為達成了什麼成果,用以對個體、群體及物種有益的方式,而不是它的內容。在這個愈發複雜的管理者與評估者的演化過程中,自然形成以口語溝通式的語言,以作為所有社會互動之基礎及複雜思考之載具者,似乎只有人類。
*溝通—舉凡生物之間各種訊息的傳送接收,都涵括其中。語言學是研究語言的科學,是符號學下的分支。人類用來接發訊息的知覺只有五種,即聽覺、視覺、觸覺、嗅覺及味覺,因此人類有五種溝通模式。嗅覺與味覺模式,人類溝通時很少用到;聽覺-發聲模式,則在語言的槪念扮演極為重要的角色;觸覺與視覺的功用排行第二,我們的臉部表情、動作及觸摸方式,常直接說身體語言,日常生活運用的觸覺或視覺的身體訊息非常有限,大概只有幾百個。
人類語言的演化路徑
我們的巨猿祖先所具備的神經傳導途徑,已足以完成多種溝通表達模式,傳達足夠的訊息。不過巨猿的嘴唇和舌頭缺乏協調控制的機制,也無法控制呼氣。即便巨猿的生理構造容許其開口說話,牠們所講的語言恐怕也與我們今天對語言的認知大相逕庭。現代人的腦容量是任何其他現存猿類的兩到三倍,因此加深了我們使用語言的能力,並讓我們能用語言進行推理。人類語言的歷史,其實就是人類腦部及其認知能力的歷史,兩者之間環環相扣,故事可追溯至遠古時代。七百萬至五百萬年前在非洲,或許因為攝食習性的不同,人類祖先與其他原始猿類在演化上開始分道揚鑣。人類的祖先後來發展成兩大屬:南猿屬Australopithecus與人屬Homo。由於地球氣候變遷,為了適應環境以求生存,南猿開始比其他的巨猿食用更多肉類,並演化出以兩足行走的直立姿勢,因而能空出雙手,以採集並獵取更多的食物。有些專家認為,高卡路里的飲食,使得南猿的腦容量相對於體重的比例增加了。隨著非洲森林面積持續減少,不論在生理上或是智能上,這些強健的南猿都更能夠適應新出現的乾燥、空曠大草原。群居的個體間也發展出更密切的合作模式,可以增加狩獵的時間與範圍。雖然三百萬年前的非洲南猿Australopithecus africanus,其語言能力與現今的大猩猩、黑猩猩並無差距,但是多數專家都認為,牠們並非會說話的巨猿。
最早的有聲語言似乎出現於人屬,大部分的專家認為,南猿屬中的一個物種(可能是南非的非洲南猿,或東非的阿法南猿)在兩百五十萬年前逐漸演化成現在的人屬(不過人屬也極有可能是另一個獨立的屬)。已發現最古老的人屬化石,是兩百四十萬年前的巧人。巧人出現的時期,非洲正面臨另一次的氣候變遷,氣候變得較為乾冷,雨林面積縮小,而草原增加。南猿的腦容量僅四百至五百毫升,就演化的觀點來看,絕對無法適應這樣的環境變遷;而巧人的腦容量則明顯較大,約六百至七百五十毫升,且具備另一項南猿所缺乏的特徵----類似現代人的修長四肢。因此,巧人成功地繼續繁衍,直到一百六十萬年前。巧人的腦容量較大,因此可以組成較大的群體,共同生存,偶爾還會有多餘的食物;多出的食物又可以支持更大、更複雜的群體,形成更複雜的社會,而複雜的社會則有助於智能較優越的個體繁衍。如此的協同作用循環,使得巧人的腦容量逐漸增大,巧人或許已具備所有基本語言所需的神經傳導途徑。一百六十萬年前,匠人(巧人之後的原始人類)仍保留了胸椎上供脊神經通過的小孔,與現今非人類的靈長類極為相似。此一區域的神經負責控制呼氣時所用到的胸腔肌肉,而匠人身上如此小的孔洞使他們無法有效地控制說話時的呼氣動作,因為小孔無法容納足夠的神經組織。因此最早的兩個人屬物種(巧人與匠人)無法有系統地發出清楚的語音。此外,巧人與匠人的喉頭與現在人類的嬰兒相似---在一歲之前,嬰兒的喉頭尚未下降至咽喉,由於這項生理結構的限制,尚無法發出絕大部分的聲音。
使人類可以清晰發聲的生理構造出現得相當突然,大約是距今一百六十萬至四十萬年前之間發生的事。目前發現最早可以使用有聲語言的人類祖先化石,便是四十萬年前出現的全新物種:直立人Homo erectus。直立人可能是在兩百萬年前,趁著兩次冰河時期中間的擴張期,跟隨動物群跨越了非洲草原,且逐漸演變成幾乎為全肉食性的一個物種。直立人的出現帶來人類演化的重大突破:與之前的其他人類祖先比起來,直立人較瘦、較高、動作較快且較聰明。有些專家認為,以肉類為主食所提到的額外能量,使得直立人的腦容量增為八百至一千毫升(智人的腦容量約為一千一百至一千四百毫升)。腦容量的增加,使得直立人成為自然界中前所未見的發明高手。直立人製造了世上第一把手斧,用石片及圓石塊宰殺獵物,也使用一些骨器或木器,成為第一個能適應全球各種環境的人類祖先。直立人可能已懂得使用條件句法,如:「如果…,則…」。專家們也認為直立人或許也使用口說語言。這是由於直立人在全球各地均能成功繁衍,顯然已經具備了社會組織。然而,直立人的語言應該還不是我們一般所謂的語言。直立人脊神經通過的最後一節脊椎骨的孔洞仍然太小,還是無法控制呼氣的動作。還是無法發出一連串複雜的語言。化石證據則顯示,不同的直立人族群之間有顯著的「種族」差異,其基因的自由度比科學家以往的認知來得大。
現代智人在十五萬至十萬年前於非洲出現,然後擴張至中東和歐洲,約在三萬年前取代尼安德塔人,然後再進入亞洲取代了較原始的直立人。人類的口說語言是一種動態、符號性的過程,而且是一種獨特的自主功能,與人類的發聲器官及大腦一起演化的(不過人類的大腦不一定要和語言同時演化)。研究人類口說語言出現的歷史時,有兩個核心問題:文字是如何出現的?語法又是如何出現的?回答這兩個問題最好的方式,或許是透過研究語言的共通規則。在人類祖先發展語言的最初階段,很可能已經有了一些共通規則。所有生物或許都具備共同的基本詞彙組,只是透過不同的模式來表達:例如,螞蟻使用費洛蒙、蜜蜂使用舞蹈,而人類祖先使用的則是聲音。約一百萬年前,原始人類祖先所發出的聲音產生了明顯的改變。也許是腦容量因應飲食習性、遷移或氣候改變而演化後的另一項結果。這些過去無法區辨的聲音中,開始出現了文法。由於發聲控制的能力增加,人類祖先開始有較複雜的語音體系,從能夠分辨語音(說出的聲音)的差異變成能夠分辨音素(最小的聲音單位)的差異。根據推測,智人以前的原始人類和現代的智人,都具有相同的語言共通規則。早期人類或許因為隨機突變而產生大腦的重組,使得語法變成其獨特口說語言的中心。要演化出這種人類語法,必須同時具備可在此層次處理語言的神經通路,以及可控制吸、吐氣的呼吸器官。約在十五萬年前,即現代人類出現後,語化的演化算是真正完成,人類開始像我們現在一樣地說話、思考。這並不是一夜之間產生的,而是數十萬年演化的成果:從最早的直立人開始,不斷累積(且還在演化中)至現在的智人。
文化上,尼安德塔人與早期智人並沒有明顯的差異,直到五萬年前,智人發生了某種演化上的躍進,突然開始有了新的科技:投擲型的武器和較精細的切割工具。使得他們(而非尼安德塔人)得以演化成為現代人類。或許是受到智人的侵襲,也可能是為了搶奪食物,兩萬年內所有的尼安德塔人都消失了。由於整個舊世界都在發生智人取代或同化直立人與尼安德塔人的情況,智人也開始經歷文化爆炸,直到一萬一千年前。智人使用骨頭、象牙、石頭和木頭製造器物,並在其上刻畫自已的樣子、動物、符號,甚至時間;他們利用洞穴、平滑的石頭、圓型的骨頭及大石塊,以進行繪畫、蝕刻或雕塑,做出許多令人嘆為觀止的景觀或圖像;同時也打造笛子、鼓及弦樂器。到了這個時期,智人已經是以我們現今所熟悉的各種方式,進行清晰的口說語言及其所帶來的符號思考,從會說話的猿類變成會用符號的猿類了。
雖然所謂的「原始語言」從未存在過,但最早的人類祖先確實具備某種程度的語言能力。人類是從沒有語言的生物演化而來的,因此,說話這個新工作便由大腦中原本用作其他功能的區域(例如手勢)來負責。語言被外加在這些較為原始的大腦系統之上,並且似乎是寄生於這些功能上。之後的數十萬年間,人類口說語言便與人類大腦及逐漸成形的說話器官共同演化。隨著人類腦容量的增加,產出的話語變得愈加清晰,說話時對化學及肢體信息的依賴度則愈來愈少。這種依賴度的降低,靠的是說話器官的特化;而有了說話器官後,人類社會變得更加複雜,因此又必須演化出更大的腦容量以適應之,成了互為因果的循環。在這個封閉、動態,且具協同作用的系統內,每個功能都提供其他功能發展所需的要素。原始的思考及發聲方式,以相同的進度一步步演化成為複雜的思想及清晰的言語。現代人類語言似乎仍依此方式繼續演化,而原始的化學及肢體信息,如今則已退化到只有潛意識中才能察覺了。
在清晰口語演化的漫長過程中,人類族群從不曾停止更迭。永遠都有群體因為戰爭、疾病、意外,及氣候而消失或受益。數千種語言及語系,不著痕跡地來了又去。透過交易、通婚、遷移、戰爭及佔領,人們與鄰近族群或其他族群進行頻繁的接觸,為愈來愈大的族群帶來語言的改變;而這些族群的科技發展及各種新的運輸方式,也促進了自身動態機制的生成。在達到語言平衡的時期(每次約持續數千年)之前,數種不同的語言會匯合,產生原型語。接著這種語言平衡期會突然結束,出現許多分支的語系。也許我們現今所說的各種語言,正是在經年累月之下,這種不斷重複出現的語言平衡期及散佈其間的語系生成期的產物。約一萬四千年前,智人(唯一度過演化難關的人屬物種)已分化出數千種語言,分屬於數百個語系,分佈範圍從蘇格蘭的奧克尼群島到澳洲東南方的塔斯馬尼亞島、從阿拉斯加到南美的火地群島。
語言的分類
語系,指的是有血緣關係的一群語言。也就是說,這些語言擁有共同的祖先,整體形式和意義十分相似,而且這種相似度不是源於巧合或透過語言借用而來。有三種原因可以造成語言的相似性:具有共同血緣、區域性擴散,以及共同類型的巧合。其中只有共同血緣的語言可以組成語系系譜Family trees。根據從共同祖先分支出來後的時間長短,語言間相關特色的質和量也會有所不同。
一、非洲語言:尼日-剛果語系是世界超語系superfamily之一,經過統計學計算其共同特色後所組成的群組,包含超過一千種以上的獨立語言,平均分成兩大語系,大西洋-剛果語和沃爾特-剛果語。非洲還有尼羅-撒哈拉語系及科伊桑語系Khoisan,這三大語系可能早在一萬年前就是一種獨立的原始語言,也可能只反應了語言特色擴散之後再度聚合的結果。非洲的人類歷史十分久遠,揭露了智人這個種族在近五十萬年來的演化發展,但幾乎所有非洲古老語系的出現和隕落,都未曾留下一絲痕跡。歷史上曾出現過的非洲語言,到今天僅有極少比例留存下來,而這些現存的語言也是近代語言的後代。
二、亞非語言:一萬多年前,非洲豐饒的北部地區出現了過量的人口,許多古老語言可能就從此時開始發展。截至目前為止,我們共找到了三百七十一種獨立的亞非語言,可以分成六種獨立語系,柏柏爾語系Berber、查德語系Chadic、庫希特語系Cushitic、埃及語Egyptian、衣索比亞的奧莫語系Omotic、閃語系Semitic。埃及語是亞非語系中比較為人所知的語言,可回溯自五千四百年前的書寫記錄。由於地理環境獨特的關係,埃及語從未有數種共時性的語言,而是每段時間只有一種歷時性(依時間順序發生)語言。閃語語系和埃及語一樣,可能也是亞非原型語極早期的分支,也許早在八千年前就出現了。歷史上最重要的文化語言,都起源於閃語。閃語在早期即進一步分支成東閃語語系(代表語言只有巴比隆尼亞Babylonians的阿卡德語Akkadian,約四千五百年前透過楔形文字保存下來),以及最後發展成亞拉姆—迦南語(Aramaic-Canaanite,如腓尼基語、希伯來語)和阿拉伯—衣索比亞語的西閃語語系。另外,柏柏爾語系在地中海南部沿岸的大部分地區盛行了幾千年,藉著和古埃及、地中海東部沿岸地區和愛琴海等地的聯繫,使得原本就具權勢和影響力的許多社會更加富饒。亞非的東閃語語系,約在五千年前開始向東方擴張,取代了古中東地區更古老的蘇美人的語言。蘇美語於六千多年前在美索不達米亞平原南方流傳,並且在五千一百多年前開始用於書寫,但與其他語言似乎毫無關聯。
三、亞洲語言:亞洲像非洲一樣,成為今日世界上擁有最複雜語言的地區。由於許多主要語系都以亞洲為其唯一或主要發源地,所以我們可以假設,在最後一次冰河時期,一些亞洲語系已經開始發揮影響力。某些語系可能早在三萬年前跨越白令海峽陸橋,成為美洲最早的語言。數千年後,隨著地球暖化,這些語言的後代遷移至亞洲各個角落,所及之處甚至超過亞洲的範圍。這些語言,就是現在我們所知的漢藏語、阿爾泰語、烏拉爾語、高加索語和古亞細亞語等語系。古漢藏語Proto Sino-Tibetan產生了人類史上最重要的語系之一,也許早在最後一次冰河時期之後的兩、三千年,古漢藏語就分支成三個主要語族:華語、葉尼塞—奧斯提亞克語和藏緬語。華語語族現在包括了九種無法相互理解的語言,以及許多主要方言。其主要語言中文以北京話為基礎,是地球上最多人使用的語言。古華語在三千多年前成為書寫的媒介。另外,葉尼塞—奧斯提亞克語族包括今日西伯利亞北部流傳的語言,該地也是整個漢藏語系的老家。至於古藏緬語,最後則分支成西藏語和緬甸語兩個語支。大約八千五百年前,在長江三角洲的前華語使用者透過稻米作物的培養,使其文化迅速發展,最後產生了四種主要的東南亞語系:台—加岱語系、苗瑤語系、澳斯特羅—亞細亞語系、南島語系。到了約五千年前,這些語言擴散至東南亞,成為從泰國北部到海南島和台灣等地許多不同族群使用的語言。阿爾泰語系包括蒙古語和突厥語,突厥語約在四千年前,或稍微更早之前起源於中亞。它們可能直接來自西伯利亞的古亞細亞語,或和古細亞語系有共同的祖先。烏拉爾語系的使用者,大約在六千年前佔據了東北歐地區。今天除了芬蘭語四百萬人和馬札兒語(匈牙利語)一千三百萬人之外,其他許多烏拉爾語系的子代語言只剩下少數的人還在使用。
四、美洲語言:許多假說試圖說明美洲語言和其他地區語言的關係,但是這些語言關聯絕大部分都因缺乏堅實的理論基礎而遭到否決。在尋找和外界的關係之前,我們應先認清,約有一百五十種美洲語系甚至無法找到彼此間的關聯。現在一般相信,早期人類可能從西北陸橋經過數次的遷移來到美洲。如果此事屬實,那麼我們也許會傾向接受多層次語言的存在;這些語言互相作用、共同演化達數萬年之久,創造出同時具備歷時性和共時性、由相關語言和無關聯語言共同組成的複雜族群。由於缺乏數千年前的書寫記錄,歷史語言學家只能透過現存美洲語言的重建來提供該區的有關資料。因此,這註定是一種表淺、令人失望的分類,頂多也僅能回溯至一萬年前而已。在北美洲語言方面,目前認為,一些獨立族群使用的共同語言,在最後一次冰河時期結束時分支成七大語系:美洲北極古西伯利亞語系、納—德內語系、大阿爾岡昆語系、大蘇語語系、霍卡語系、佩紐蒂語系,和阿茲特克—塔諾語系。比較分析法(藉由比較子代語言來重建某個原始語言)至今仍無法找出任何可以證明這些北美語言擁有同一個祖先的證據。所有已知的大型語系彼此之間似乎毫無關連,也許是因為經過的時間太久,以目前語言學技術尚無法解決,或是經過數次不同的遷移所造成的。中美洲的情況也很類似,擁有許多獨立語系和獨立語言。其中比較重要的有奧托曼格語系和馬雅語系。馬雅語系在四千年前就已經是一種獨立語言,中美洲的歷史記錄中曾提及百種以上已消失且未曾分類的語言或方言,我們至今仍對其一無所知。整個南美洲所呈現的,是一個十分古老複雜的語言版圖,源頭或許可追溯至數萬年前;在海平面上升前,可能經歷過數次來自巴拿馬和加勒比海的侵犯。有人認為南美洲有七十五種彼此無關的語系或超語系,有些也存在於中美洲和加勒比海,包括奇布查語系、邁普里語系、土康諾語系、克丘亞語系、帕諾語系、塔康納語系、圭庫魯語系、尚語系、圖皮語系和加勒比語系。南美洲的語言,可說是地球上最難以解決的語言難題。
五、薩霍諸語言Sahul languages:薩霍語系,包含了塔斯馬尼亞語、澳大利亞語和巴布亞語。在最後一次冰河期結束、海平面尚未上升以前,塔斯馬尼亞島、澳洲和新幾內亞是以古莎湖Sahul大陸的形式存在。由於人類在莎湖大陸活動的時間太過久遠,因此所有殖民初期的語言特色幾乎都不太可能流傳下來;現代能夠辨認的特色,都是智人進入很久之後才出現的。該地的語言歷史,必須利用現存語言以歸納法嘗試拼湊;但即使是使用歷史重建法,最多也只能追溯到數千年前。歐洲人在十八世紀末抵達時,澳洲約有五千到八千名塔斯馬尼亞人,他們認為自已與澳洲原住民是不同的種族,地理上則盤據在澳洲東部沿岸南方的塔斯馬尼亞島上。過去顯然曾經有北、南兩種獨立的塔斯馬尼亞語言,兩者都與所有的澳洲本島語言、或其重建的語系毫無關連。也許塔斯馬尼亞語的使用者就是早期莎湖居民的後代,在一萬兩千年前塔斯馬尼亞島和澳洲大陸被巴斯海峽隔開後,就受困於島上。語言學家手中品質極差的塔斯馬尼亞語語言學資料顯示,最後一個塔斯馬尼亞語使用者死於一八七七年。一七八八年大英帝國入侵澳洲時,澳洲和其北部的托列斯海峽群島大約共有二百六十種語言。從那時起,超過一百種語言慘遭滅絕,而另外一百種語言則正邁向死亡;現在澳洲原住民兒童仍在學習的只有約二十種語言。。澳洲語言不像美洲原住民、亞洲和非洲的語言,呈現驚人的一致性,尤其在發音系統上更是如此。澳洲語言缺乏特色而顯現出一致性,可能是因為最後一次冰河時期結束後,澳洲就成為一個孤立大陸的關係。這些語言也可能經過十分長期的語言平衡過程,只有外來(移民、入侵、社會變遷)或內部(系統壓力、自我組織化的臨界值)因素偶爾引發突然的、躍進式的變化。現今的澳洲語言,無法像其他語言那樣清楚地以系譜來劃分,澳洲諸語言的方言也具有十分近似的結構,不過這仍然無法證明此一特徵來自一個共同的澳洲語言祖先,這些古語言的來源,可能是經過長達三萬五千年循環演化,直到一七八八年之前都未受到重大外來入侵的古澳洲語近代再度匯聚而成的結果。自從托列斯海峽在八千年前出現以來,新幾內亞便脫離了莎湖地區,成為地球上的第二大島嶼。在這個侷限的地理區域內,蘊藏著世界上最豐富的語言寶藏,島上有多達七百種以上的語言,許多新幾內亞的巴布亞語言(亦即非南島語)似乎在人口相對較多的族群間流傳,有時使用人數可多達十萬人以上。繼南島語之後,巴布亞諸語言形成了太平洋和東南亞第二大的語言分支。
六、印度語言:印度半島的原始語言,和非洲、亞洲、南美洲一樣複雜難解,有許多因年代久遠無法追溯起源的早期主要語系。一般相信,三千多年前印歐語使用者從西北方入侵時,達羅毗荼語Dravidian是當時印度流傳最廣的本土語系,現今世界上仍找不到同源的語言(在印度極受歡迎的印度—伊朗語屬於印歐語系)。四千年前高度發展的印度河谷文明,可能就是由古達羅毗荼語的使用者所創造。達羅毗荼語超語系今日約有一億七千五百萬使用者,是世界第四大語系。至於其他印度本土語言的分類就進行的十分困難,這些語言可能代表了過去十分龐大的語系,經過數千年,先後被達羅毗荼語和印歐語邊緣化之後殘存的遺跡。
七、歐洲語言:證據顯示,數十萬年來孕育了許多人種的歐洲也擁有許多語系,這些語系後來幾乎都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只有少數較近代的前印歐語言,如西班牙北部和法國西南部的巴斯克語留下了早期的文字,使得巴斯克語在歐洲史前時代擁有特殊的地位。記載於兩千年前羅馬史料上的巴斯克語,系譜上代表一種舊石器時代的語言,它曾經廣泛流傳於西歐,約三千年前被使用高盧語(一種現在已絕跡的印歐語言)的凱爾特人入侵後,巴斯克人被趕到庇里牛斯山附近。印歐語言是史上最成功的一種超語系,囊括了現今歐洲和其前殖民地絕大多數的語言,範圍從美洲一直到紐西蘭。屬於繩紋器文化Corded Ware culture的印歐民族,是在約西元前三千五百年時,才從東歐抵達歐洲。印歐語和亞洲的烏拉爾語可能擁有共同的祖先,或代表七千年前在歐洲東部的偏遠地區,有兩種或兩種以上的鄰近語言為人所使用。繩紋器人類也許是第一批在五千五百年前進入中歐的印歐居民,代表了凱爾特—義大利人、日爾曼人,也許還有在接下來一千年的波羅的—斯拉夫人在很久以前形成的鬆散群落。之後每種印歐語言都各自在自已的土地上發展:它們都是土生土長的語言,沒有所謂的入侵者。歷史機制運作的結果有時很難令人暸解,現今已知的歐洲本土語言只是許多影響力綜合而成的結果。在語言學上,現代希臘語、法語和英語的出現方式,和更早之前的古希臘語、義大利語和日耳曼語的出現方式十分類似—都是以各自特有的過程,從古老的部落聚集而來。現代的歐洲基因特性顯示,屬於少數族群的印歐語系入侵者,除了巴斯克的領土、斯堪地那維亞北部地區,和波羅的海地區以外,幾乎成功地在所有地方取代了當地主要族群的本土語言。印歐語言接著開始分化,亦即在各式各樣活躍的下層語言之上,產生了許多子代語言。這個過程,最後使得印歐語言在過去五千五百年來成為異常豐富且在文化上相當重要的超語系。印歐語言在文獻記錄上有將近四千年的歷史,是今日世界上最豐富的語系。英語是印歐語言的八個現代語族(凱爾特語、日耳曼語、羅曼語、阿爾巴尼亞語、希臘語、波羅的—斯拉夫語、亞美尼亞語和印度—伊朗語)中,唯一擁有一百多個子代語言者。在二十世紀後半,英語成為世界溝通的主要語言,人類也有了一種全球語言。隨著統治者產生更龐大的同質性語言來壓制較弱小的語言,人類社會的經濟和政治勢力也愈來愈強。最終只有少數語言和語系能存活下來,這就是當今世界語言的現狀。儘管人口過剩,語言數量卻快速減少。
語言的結構組成
有些簡單的語言模式只認定兩項基本層次:即語言的外觀形式(聲音、字母、手語手勢、句法結構、詞彙),還有這些形式所表達的抽象意義。比較常見的做法是將形式的概念再細分化,以區別不同種類的組織。以言語為例,以發音過程、聲學傳播、聽覺為研究主軸的發音活動,就歸於語音學層次的主題。探討不同語言如何組織聲音而區分意義的不同,就屬於音韻學的層次。至於研究意義單位如何依序排列,表達出範圍更廣而多樣化的意義模式,就是語法層次的範疇了。語義學一詞就用來指研究意義本身的模式。研究言語最常用的模式就是分成語言的四大層次,即語音學/音韻學/語法/語義學,不過層次內或層次之間的再細分,也很常見。以語法層次為例,通常還可再分為詞彙的結構研究(構詞學)與句子的結構研究(句法學)。音韻學之內,常可分為元音、輔音及音節的研究(音段音韻學),而有別於節律及其他語氣的研究(非音段音韻學)。語義學有時會分成詞彙研究和較大單位的意義研究(篇章或語篇)。上述所有類別常稱為語言架構的層次。
我們要能運用語音,必須先知道那些聲音在語言中扮演重要的角色(音韻學)。我們要有上述知識,又必須先知道聲音如何區分詞彙,而詞序(語法)又如何讓詞傳達出不同的意義(語義學)。同理,研究語法模式時,像是研究句子結構,我們必須先掌握語義因素(例如,句子結構組成背後的意義關係)與音韻因素(像是幫助辨識言語句子單位的語調特徵)。以層次研究語言時,我們必須能夠面面俱到。
資料來源
1、語言的歷史A History of Language
作者: 史提夫.羅傑.費雪
Steven Roger Fischer
出版日期:2009/05/03
2、語言的祕密How language works
作者: 克里斯托David Crystal
出版日期:2010/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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